【GB】涂抹白鸽
大概是:平凡被领养少女x孤僻学霸少年
遇见了你,是生命最好的事情。
【始】
29岁的顾彻匆匆赶到酒店,晚上八点的酒店大堂已经坐满了衣着华贵的客人。
他温柔美丽的女友款款走过来,亲昵地挽住他的手,今晚她特意穿了一件白色蕾丝露肩礼服,微卷的长发绾在耳后,坠着润泽的珍珠,捧着他带来的那束红玫瑰。
顾彻站在台上,还没来得及念出那句准备好的台词,为这次两个家族的联姻落幕。
他忽然就怔怔停住,他看到了人群里坐在角落的女孩,繁复的礼服裙摆随意落在地上,正在看着他微笑。
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就悄然湿润了。
【十七岁和林白】
17岁的顾彻就读于陌生城市的私立高中,他是转学过来的,自然不受班级欢迎。
顾彻认识林白是因为她总是下了晚自习以后,仍然留在教室里写题直到落灯。
林白是一个平凡到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女孩,齐刘海长马尾,还有更加平凡的成绩。
顾彻是负责落锁的人,常常得等她离开以后才能回去,一来二去,两人就熟了。
林白总是很好脾气,就算有人在她面前大肆宣扬她家庭的事,也不会动怒。
顾彻在自习课时听过前桌男生的谈话。
林白是孤儿,她是被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太太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。
后来在晚自习下课时,他和林白并排走。
林白随意踢着脚下的石子,双手插在校服衣袋里,语气没有起伏,跟他讲她以前的事。
那时候他俩已经很熟了,算是互相知底。
她说她曾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在意她,所以她被抛弃。她不好好读书,她学会偷盗和说脏话,她欺负那些更小的孩子。
直到有天孤儿院来了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。
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的手捏着手绢,擦干净她沾满泥泞的脸颊,认领了这个片刻前偷走她唯一昂贵的金戒指的女孩。
林白在那一刻哭得泣不成声。
林白一开始不叫林白,可是她从来没有提过自己从前的名字,好像那些过去已经被通通遗忘在了那个孤儿院一样。
林白说,命运不会给她太久的东西,她只能用尽全力去奔跑,她要不停的走,才能把那些悲伤和不幸都抛在身后。
林白回过身来朝他招手,她已经走到了两步外的路灯下,笑得眉眼弯弯。
顾彻于是赶快了几步,追上她。
他们一起走在初春的树荫小道里,任年轻的汗液在微风里蒸发。
【顾彻和风信子】
顾彻在那天晚上梦见了他的母亲。
顾彻的母亲是一个温柔内敛的女人,她经营着一家小小的书店,偶尔也卖些文具。
在纸媒还是主流的年代里,他们的日子也不算难过。
顾彻没有父亲,但是他比同龄人早熟。看到母亲黯然悲伤的眼神,就再也没有提过。
16岁那年,顾彻的母亲在病房里逝世。
那天是凌晨,医院的窗外漆黑一片,下着很大的雪。他守在床边,看着心电图逐渐拉成一条平线,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家。
他一个人办完葬礼,母亲的亲人们都不在这个城市,她当年怀着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。
在葬礼后的三天,他那缺席了整整十六年的父亲突然就出现了。
他带着歉意,把顾彻转到了这座陌生城市。
顾彻没有带走任何东西,只拿走了他母亲放在窗台上未开的一盆风信子。
他出现在这里,也出现在林白的生命里。
顾彻醒的时候,窗户没有关,夜风吹着他额上有些长了的碎发,带来凉意。
透过远处迷离的红绿灯映射在玻璃上的光,他惊讶地发现,那盆风信子开了。
是一株,紫色的风信子。
【眼泪和白鸽】
高三上学期,林白的奶奶去世了。
那一天的葬礼很简单,林奶奶的唯一的儿子和老伴在很早以前就病逝了,只有林白静静守着她,没有哭也没有说话。
顾彻人生中第一次逃课,他站在林白的对面,看着她从火化场的大门走出,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骨灰坛。
好似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,守在逐渐成为一条直线的心电图旁。
在落不尽的雪里,在医生护士的怜悯里。
无处遁逃。
他们的生活紧张而忙碌,不再拥有肆意悲伤的时间,他听说林白申请了助学金。
高考前夕,班主任把顾彻叫过去,看着这个成绩优异的尖子生,问他想报哪个志愿。
顾彻想了想,说他想报医科大。
那个时候,他眼前浮现出的是领骨灰盒的那天,林白头靠在他肩上低垂的眼。
泪水一滴滴地砸落在她蓝色的校服上。
走出考场的那天下午,他去了林白的家。
他们坐在一起,讨论着当天的题型。
他用简单的笔触给林白画了一只白鸽。
他说,林白,飞吧。
他其实早就知道,林白不会和他一样选择医科,也不会像约定的那样报考同一座城。
他在那个下午去办公室帮老师整理资料,翻看了全班的志愿表。
林白,选择报考的是,警校。
林白看了他片刻,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,有些干涩的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。
她说着对不起,他的心脏疼了一瞬。
【甜蜜和苦涩】
他们读大学时,他因为异地恋常常被舍友嘲笑不会长久,可他从来不在意。
他听着电话里她的声音,感觉全世界都在她的唇间缓缓道出,温柔的难以言说。
四季又四季,他们还是在一起,像是彼此的灵魂,紧紧交缠着难以分离。
有一年冬天圣诞节,她出现在他学校里,穿着米色长风衣,抱着一束松散的白玫瑰。
长发及腰,在风里微微颤动。
他迎着她的目光而去,林白也笑着看向他,他们终于拥抱在一起,她的体温温暖着他。
林白牵着他的手,用她的围巾裹着他。
他们走在学校外的那条街道上,和每一对擦肩而过的情侣一样。
他停了下来,站在雪地里。
他轻轻弯下腰,林白扣住他的后脑勺,在飘扬的雪花里他们吻得难舍难分。
他们进了宾馆的卧房,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,他们摔倒在柔软的床褥里。
像是海水淹没的灭顶,他的胸膛里跳动着的心脏,甜蜜中混杂苦涩。
他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,朦胧的视线里他看见了林白的那双眼睛。
他亲手放飞的白鸽,因为他的思念驻足。
顾彻在少年时对神非常的不屑,可是如今他的爱人是一名警察。
他于是又开始学会睡前祷告,每逢初一十五还要托人帮忙在最灵的寺庙里上香。
所有神明,请保佑林白一切平安。
【生日和涂抹】
25岁那年生日,他许下愿望,希望他的白鸽可以永远陪伴在他身边。
那一年的冬天,他在出实验室门的时候等到了她的电话。
打电话的人说,林白死了。
她是为救被挟持的人质,自愿做交换者。
被警方包围在废弃楼里,情绪激动之下的匪徒引燃了炸弹,林白和绑匪同时死亡的。
顾彻的电话在那一刻滑落,掉在雪地里。
他蹲下身子,抱住自己。
他想要说话,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他们昨天还在为上次吃火锅时林白执意要点最辣的锅底闹别扭,最后顾彻先挂的电话。
通话记录还保持在14个小时前,但电话那头已经再也没有他的林白了。
他无由来生出一种惶恐,恐惧越来越大,他想要大叫想要逃避,想要……林白看着他。
就像从前他们做的那样。
无论是谁,都会永远陪在另一个身边。
他们说,林白没有亲人,遗嘱关于他。
三天后顾彻飞往那座城市,整理了林白所有的遗物,他把它们放在林白空荡荡的家里。
把那个钥匙用丝绳串起,挂在了胸前。
他再也没和任何人提起过林白。
后来他看了心理医生,吃了很多药,他感到自己仿佛已经忘记了林白。
他的梦再也没有出现过她17岁时抱着骨灰盒单薄的背影,带着悲伤的眼睛。
林白仿佛从他生命里被彻底抹去了一样。
【婚礼和遗忘】
29岁的顾彻的婚礼上,顾彻穿着纯白的西服,林白穿着繁复长裙坐在台下朝他微笑。
她依然是当初素面朝天的模样,笑得那么淡然和美好,好像在说他知道她是谁。
主持人念完长长的恭贺信,订婚的女方脸颊染着绯红,走过来想要交换订婚戒指。
他在那一刻抑制不住的想要流泪。
他跌跌撞撞的走下台,撞倒了路过的打着领结的侍应生,玻璃高脚杯在地板上破碎。
猩红的酒液洒了一地,就像林白。
就像……那时的林白。
他所经过的地方,人群传来慌乱的惊呼,时而夹杂着几声怒斥。
他全部都听不到,他只能听到那时候林白抱着他,在耳边说的那句话。
一遍遍,在耳边萦绕着。
对不起,原谅我……对不起,原谅我……
怎么可能原谅你,我的白鸽答应了要回到我身边。
她为什么还不回来?
我的神明,她为什么还不回来?
直到他被保镖们制服,拖下去之前。
他一直在想。
【终末和永恒】
他被保镖们架着塞进车里,送回了那座华丽的囚笼,他们讨论着他的突然发疯。
他没有理会,因为他忽然发现,天花板上的浮雕里有白鸽的身影,它停驻在栅栏上,注视着花园里金雕的花儿。
我的白鸽,我的白鸽……
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疯了,但疯与不疯,又有何区别呢?
他以前听林白说过,传说中人类本来是有两个灵魂,可是他们在一起太强大。
所以创世神明把人类的两个灵魂分开,有些人究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另一个灵魂。
那时候他听着这个十分注水的故事,觉得林白的下一句一定是“你就是我的半身”。
结果林白只讲到这里就停下了。
她微笑着问他,“今晚想吃什么?”
他开始不抵抗,于是看管松了一些。
他的理智回到了他的身上,像过去的四年里一样平静,承诺会向他的未婚妻道歉。
他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,开着车去了这座城市的海边,他赤足捡着贝壳和海螺,听那些传说中大海的声音。
女孩合上书页,用手指扒拉了一下凌乱的头发,说好想在老年的时候去海边。
他疑惑的问,为什么要等老了?
女孩笑盈盈看着他,因为我想和我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。
他走进海里,在湛蓝的海水中迷醉。
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下沉,可是他的灵魂冲破了躯体的牢笼,化作了一只白鸽。
在天际,越飞越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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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其实一开始只是想写篇甜文的,可是没刹住车,写原创本来就不容易有热度。
只是睡前写不完脑洞,我会睡不着。
所以,凌晨四点半,晚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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